刘季忙咽下口中香喷喷的双色馒头,“快快呈上来!”
李氏颔首,返回厨房,将阿旺帮忙烤好的米枣糕端上。
去年秋日,阿旺带着孩子们进山捅了两个野蜂窝,挤出来十小罐鲜美蜂蜜。
秦瑶给老宅那边分了两罐,又给了莲院两罐,余下六罐家里自己吃。
现在还剩下一瓶,正好用上了。
刘季肯定要沾蜂蜜的,他好甜,秦瑶觉得发腻的甜他只觉得刚刚好。
秦瑶吃的是焦香原味儿,李氏的米枣糕原本就没有做太甜,烤焦了边缘之后,口感变得更加丰富,浓淡刚好,吃了还想吃,完全不像是糕点,倒像是饼。
“我觉得很好吃。”秦瑶点点头,满意道。
刘季也说:“冬天坐在火炉边,边烤边吃,恐怕味道更美。”
吃干了嘴,佐一口香茶就更妙咯。
孩子们更不用说了,桌上剩下的兄妹四人平分打包,装进书箱里,快快乐乐上学堂。
李氏知道考验通过,心里也暗暗松了一口气。
刘季带着打包好的米枣糕和葱香花卷出门前往莲院献宝,秦瑶擦干净嘴,看向忐忑等候吩咐的李氏。
秦瑶给李氏安排道:“以后你来负责家中的早午晚三顿饭食,还有家里的针线活,衣物浆洗,每月月银二百文。”
“你每天早上来,做完晚饭后便可以回家,早午饭可以和我们一起吃。晚上的碗筷我们会自己收起来放在洗碗盆里,你第二天早上过来洗了就行。”
“至于菜,家里后院有菜园子,你看着摘,菜不够或者有欠缺就告诉阿旺,他会进城去采买回来。”
“还有,家里三天得开一次荤,早午饭可以随便一点,但晚饭一定要认真准备一顿,至于家中每月饮食上的预算,你去找阿旺了解。”
李氏福身应下:“知道了。”
“暂时就是这些。”秦瑶站起身来,嘱咐阿旺帮忙带一下李氏,准备领宋瑜去文具厂。
至于小来福,学堂今年上半年是安排不了了,只能看看下半年的情况。
一家三口的住处还未确定,暂时先跟着李氏在家里,帮忙放牛喂鸡之类。
不过这会儿这些活已经让阿旺做完,秦瑶便让他跟着自己和宋瑜出门去村里转转,把路认一认。
小来福和二郎一般大的年纪,活泼乖巧,也不认生,夫人长夫人短的。
特别是在感觉到自己一家不像是来做奴隶,倒像是被人请来家中帮忙做工之后,胆子也大了起来,路上瞧见了什么,都好奇问:
“夫人,那是什么?夫人,那家人在树上干嘛?”
识字不易
怕儿子太逾越,宋瑜呵斥了一次。
秦瑶摆摆手表示无碍,小来福挺乖巧,不像是家里那四个,问了还要问为什么呀、为什么是这样呢,简直聒噪。
于是,宋瑜也默默竖耳听秦瑶的解答。
毕竟宋章祖地在最富饶的江都府,一家三口在此之前,去过最偏僻的地方,就是这开阳县县城。
什么上树打茶果、下田插秧苗,都是第一次见!
父子两一路新奇着,来到文具厂。
“师父!”殷乐蹲在水缸边,努力挥挥手中正准备清洗的菜叶子。
秦瑶瞥了过来,“叫秦总管。”
殷乐瞬间蔫巴,“哦,秦总管”
还想再多跟师父多说两句话,人已经不见了。
殷乐吹了一口气,她今早已经问了教扫盲班的刘琪管事,他告诉她,一日学五个字,等她学满一千字,最快也要两百天。
这对殷乐来说,无疑是五雷轰顶。
不过解决办法肯定不止这一个,殷乐心想着,那我就一日学十个字,二十个字!
这样时间就能缩短两倍、四倍。
然而,很快她又遇到新的问题,她问了刘琪总管,能不能每日多教自己几个字。
紧接着便见刘琪总管露出了尴尬的神色,他说:“我总共识得的字,也没有一千个,恐怕是教不了你。”
不过倒是给她出了个主意,让她去县城找教书的先生学。
殷乐脸都垮了,县城书院可不收女学生,她上哪儿去学一千个字?
她也不笨,很快反应过来,师父就是故意卡她呢,料定她学不了一千个字,拜不成师。
这不,一早便在食堂门口蹲守秦瑶,想着能不能把这个一千字的门坎降低一点。
万万没想到,才开了个口,人就不见了。
“唉~”识字不易,殷乐叹气。
那厢,秦瑶领着宋瑜父子二人,把厂里的情况都熟悉了一遍,又叫来厂中所有管事、总管,让他们过来认认人。
先前秦瑶便已经露出要找个掌柜来替代她的意思,这会儿突然召集众人开短会,宣布宋瑜的到来,厂中众人吃了一惊之后,就接受了。
如今文具厂已经成为秦瑶自己的私产,她拍板说了算,加上宋瑜小露一手,展现出他在经营管理上的本事,众人不服也服了。
他们这些人,除了钱旺,余下都是硬着头皮上岗,字学了几个,书读了几句,但距离能写会算还远着呢。
短会结束,宋瑜便留在了工厂里。
他点了钱旺,打算先从厂中账目开始入手,利用一整个白天的时间,把厂中几个分部的开支情况掌握,以便明日工作开展。
按照宋瑜的想法,他充当的是主家赚钱的工具,仅仅只是维持现有的收益,主家肯定不会满意。
况且还有为期一个月的试用期考验压在头顶,宋瑜丝毫不敢放松。
这一看,宋瑜发现,旧有的模式中,除了流水线生产这一概念,其他并非完美,工人的利用率还不到七成。
而且文具厂产出单一,偌大一个木料加工厂,竟然只有文具礼盒和神力书箱这两款产品。
并且,这还都是最初版的款式,这一年多时间,一点创新都没有!
这都能赚钱,还有订单一直维持到今年年中,宋瑜都觉得不可思议。
不过这只是如今他来之后看见的。
晌午在食堂与工人管事们一起用饭,宋瑜从大家口中的言谈发现,原来文具厂一开始的条件并没有如今这般好。
进村的大路是去年年底才完工的,采购网也是在今年年初,才逐步成熟完善,将进货成本稳定下来。
再有便是,属于秦瑶个人的盈利,她自己严格控制了一条红线,不得超过三成。
更多的利益,被她让出给到工人们手上——就是那些时不时的米面油粮福利和冬日炭火、夏日凉汤。
不但如此,每年还要上交族中一部分土地租金,山石树木采伐费用。
村里修的路,全是从工厂盈利中支出。
仅仅一顿午饭过后,宋瑜重新审视了一遍自家夫人到底想要什么。
更多的盈利好像不再是他通过考核的必要条件。
或许,夫人想要的是能让眼前这样的经营模式,长久维持下去。
宋瑜扶额,后面这个可比前面那个目标要更难完成。
只是增加盈利,他很快就能让到达夫人手中的银子涨三成。
办法也简单,无非是将工人们的劳动力压榨到极限,再减少各项不必要开支,就能省下一大笔银子。
可惜,午饭之后,他就知道,自己要是真这么干,不用一个月,半个月不到夫人就会把他们一家打包送回去。
宋瑜犯难的时候,秦瑶已经领着李氏和小来福在村中找到暂住的房子。
就在刘老汉家里。
年前新修了几间屋子,家里刘柏、刘仲、刘肥三兄弟,一人一间。
金花和金宝现在都分到了自己的房间,还余下一间刘肥的老屋空置着。
原本张氏是想着,赶紧接个儿媳妇进门来,谁想到,刘肥直接跑到县城去了,还打着读书这样高光伟正的幌子,她还能怎么办!
知道这些儿媳们有了自己的小家不乐意和叔伯妯娌再混在一处,新修的屋子还都搭了灶台呢。
按照刘老汉的想法,只要还在一个院里住着,方便他看孙子孙女,各家想要单独开个小灶,那也无伤大雅。
偶尔能在家里开顿好伙食,何氏和邱氏现在对生活都满意得不得了。
私心得到满足,大家庭也和睦了不少。
就是可惜了刘肥那间屋子,空落落的,张氏看一回气一次。
秦瑶领着李氏进门来想租房子,张氏手一指刘肥空置新屋,“来得正好,租出去我看他回来睡哪儿!”
这不过是气话,秦瑶不当真,只带李氏去看了刘肥那间旧屋。
因为是后来建的,位置比较偏,在老宅东侧角落里,出门几步就是后门,下一片小菜地就能到大路上,过了路就是河,日常浆洗洒扫用水很方便。
唯一不太好的,就是要住在别人家里,总归不会太自在。
秦瑶道:“这只是暂时的,等农忙过去,家里要重新修整一番,到时候我在后山演武场那边再多建一间屋子,你们就能搬过去。”
想吃蛋糕
李氏没什么说的,谢了恩,忍耐着诸多不习惯,同秦瑶一起回家把行李拿过来,简单收拾了一番。
土屋昏暗,墙壁长年饱受摧残,扑簌簌落灰。
如果说秦瑶家的条件放在大户人家眼里只能算作干净整洁,那么刘老汉这边的宅子,只能用破烂来形容。
李氏虽然没叫苦,但从她打扫出一窝老鼠屎的惊悚表情来看,内心应该是相当崩溃。
秦瑶之前去过丁家府上当保镳,丁家分给她的小耳房,也是砖瓦屋子,地上还铺了石板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