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鲤换衣裳的时候,沈晏叫来当地差役询问,借着这株桂花,大致确定了位置。
此处早已经扩建无数次,只有那株桂花,时隔百年依然每年盛开。
赵鲤和沈晏两人本不抱希望,只是想借机有些独处的机会。
不料走到巷口,便闻到了一阵浓烈的桂花香。
两人同时止步,望向对方。
一路走来,青年男女心中柔情满溢。
但智商还在。
江南桂花花期一般只有二十到三十天。
一年多开花且花期长的四季桂,在江南并不适宜生长。
眼下这个时节,为什么还能有这样浓烈的桂香?
赵鲤顿时警觉。
沈晏也苦笑,想要平安无事的逛一趟街,当真是难题。
他拢了一下怀中,一路上给赵鲤买的小零嘴,提步跟上。
街上无人,循着桂香找去,隔着老远便可看见无数百姓在一株开得极盛的桂花树下焚香。
其盛景,比起树公祠丝毫不差。
弄个不好,这些百姓就是因为树公祠进不去,跑来了这边。
和树公祠一样,这丹桂上挂满了祈福的红布竹牌。
被百姓围在中间的那株桂花,花朵繁而密。
细碎的、米粒大的黄花汇聚成金黄色块。
空气中飘散这独特而浓郁的香气。
赵鲤觉得自己被淡雅又浓烈的香气包围。
从街上走过,衣袖都要沾上浓烈的香。
桂花树下人实在太多。
赵鲤和沈晏一样,都是不喜欢陌生人接近的脾性,两人走进了道旁的一间小茶馆。
小茶馆收拾得干干净净,或许是靠近桂树,店里主卖的是桂花香茶。
点心也只有一样,新出的粳米粉伴着桂花蒸的米糕。
店里香气四溢。
店家很识趣,看见沈晏赵鲤进来,急忙引他们去后院坐。
这样的地方最好套话,两人依言进了后院。
点了最贵的茶和点心。
等店家上齐了茶点,沈晏这才轻叩桌面:“这位婶子,可否问您一些事情?”
沈晏皮相生得好,礼貌相询时,没几个女人顶得住。
看店的婶子擦围裙上擦了擦手,下意识先看了看赵鲤,才到:“公子请问。”
沈晏道:“请问这桂树,为何这个时节还在开花?”
店家早习惯了这个问题,闻言笑道:“公子不知,这桂树生在这已有百年,但如此神异,还是从两年前开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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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桂树生在我们桂花巷子百年。”
茶摊看店的婶子语气中,感慨又骄傲。
她家的茶摊,这两年靠着这株桂树发了一笔小财,现在自然不会说不好的话。
看沈晏和赵鲤一同来的,便道:“两年前,这桂树突然在隆冬时节开花。
“碎雪伴随着金黄桂花,落了满地。人们都说是桂树庇佑一方,修够了功德成了桂仙。”
“从那时起,这株桂树常年花开不败。”
“对树祈祷姻缘,最是灵验。”
说道此时,看店的婶子视线在沈晏和赵鲤两人身上一扫而过。
或许是年纪较长之人的通病,不知不觉间,面上挂上了姨母笑。
她意味深长道:“门前便有祈福的竹牌卖。”
赵鲤被她看着,急忙低头往嘴里塞了一块温热的桂花糕。
她这一低头,便没看见沈晏给茶摊的嫂子递去了一个二两的小银锞子。
“多谢婶子。”沈晏大方地笑着谢过。
手里赏银沉甸甸,又看到了好看的笑。
看茶摊的婶子笑得更加和善。
婶子是过来人,一眼看明白眼前这对青年男女的情况,笑着提示道:“街角右边周记的祈福竹牌最灵验,一定别去别人家。”
周记?周?
赵鲤和沈晏同时抬头。
看茶摊的婶子还想说些什么,外间有人在叫,她就打了个招呼自去接待其他的客人。
桂树前面烧香的信众很多。
沈晏和赵鲤并肩走出茶摊时,桂树前还是很热闹。
在桂树旁边,都是卖祈福牌的商人。
旁边还有专门代写的小摊。
代替那些不识字的信众,将名字,愿望写在红布竹牌上。
一块牌子一文钱。
信众就是将这样的牌子抛上桂树。
牌子挂上桂树时,树上洒下一簇簇桂花。
祈福的人立在树下,拉着衣摆接住桂花。
然后虔诚的道谢,带回家泡茶沐浴。
清风吹过,树上的祈福竹牌便哗啦作响。
一切看着都很美好,除了……
树实在有些不堪重负。
桂树本不是什么高大的树种。
细细的枝干上,缠满红布竹牌,将树都压得有些弯。
这桂树绝对是有问题的。
但赵鲤和沈晏都不会在这样场合下,开眼查看。
以免引发什么变故,将这些人牵连其中。
茶摊婶子口中,卖祈福牌的周家与他们要寻找的女子一个姓。
就凭这一点也值得去走一趟,更何况沈晏也存着旁的心思。
赵鲤心照不宣的被他引着朝右边走。
只是行至半路,突听一阵争吵。
“我都告诉你们,这祈福牌不可以再卖了!”